勞工權益

法國罷工狂潮再起，台灣可否借鏡／艾凡那夫

        2010年5月開始，法國工會就開始進行大大小小的罷工活動，來抗議政府的新政。到了2010年9月，法國聯合工會更兩度發起全面性的大罷工，癱瘓法國全國交通，以抗議政府推行的退休改革新制。該新制決定將在2018年延後法定最低退休年齡至62歲，而完全退休年齡則從65歲調高到67歲。工會方面認為這將會阻礙年輕人的就業，並迫使法國勞工必須再多工作2年，才能申請退休金。於是率領全體勞工發起抗爭。另外，反歧視暨平等公署（Halde）指出，退休新法案亦不利婦女勞工的權益。因為婦女如因育嬰假暫離職場，她們工作到62歲，所提撥的退休預備金仍不足達到提領退休全額規定。婦女可能要工作到65歲，甚至67歲才能達到全額退休金規定。工會認為，這些改革是因全球金融崩潰而懲罰勞工，並不公平，呼籲以提高銀行與富人課稅取代。

        到了2010年10月，罷工的法國國營事業員工再度癱瘓法國交通，抗議群眾走上街頭，考驗法國總統沙柯吉（Nicolas Sarkozy）不受歡迎的退休金制度改革計畫。機場員工、巴士與列車的司機、郵差及負責提款機運補鈔票的裝甲卡車司機，再加入煉油廠工人及其他行業的勞工，全部於10月19日參與全國性大罷工1天。在這場罷工中，法國的12座煉油廠有8家停止作業，石油業者敦促政府釋出緊急油料庫存，同時呼籲排除封鎖油庫的抗議群眾。

        儘管罷工風潮再起，目前法國政府卻也毫不退讓。因為總統沙柯吉的任期進入最後兩年，而他目前醜聞纏身，施政滿意度也陷入低潮。所以一般認為總統沙柯吉是想藉這次的改革法案起死回生。此外法國政府強調，唯有調高退休年齡，才能確保退休年金體系財務健全，否則到2020年時，年金缺口將從目前的每年320億歐元惡化至500億歐元。但是依照歷史教訓看來，1995年的大罷工也是為了抗議提高退休年齡的經濟改革，罷工進行了三個星期，最後的結果是政府束手無策，只好放棄改革；2006年時，青年學子抗議暴動，也迫使法國政府取消備受爭議的勞工法案。所以雖然本次的抗爭還沒落幕，但是民調顯示法國多數的民眾，對這次的全國大罷工態度是傾向支持，加上工會與人民強硬的態度，筆者認為政府最後應該還是會做某一程度的妥協。

        全國罷工不僅讓數百架航空班機取消，煉油廠陷入停擺，全國三分之一的加油站無油供應，學校停課，鐵公路運輸嚴重受阻，社會癱瘓，而且還出現暴力抗爭。目前法國國營的鐵路公司、瓦斯公司、電力公司也加入罷工的行列，除了歐洲之星以外的鐵公路交通班次將會大亂，更糟糕的是馬賽港口石油和貨運工人的罷工已經進入了第三個星期，原油進不來，石油公司不得不關閉五座煉油廠，使得歐洲地區的油價大漲，基本上法國政府已經快禁不住這樣的經濟危機了。由於煉油廠停擺，法國全國1萬2000座加油站的輸油管，已經快要無油可加，1500間加油站關門大吉。法國內政部已經為此成立危機協調中心。至於南部的馬賽，在清潔工罷工六天後，幾乎變成臭氣薰天的垃圾城。而在歐洲其他地區，受到法國大罷工的影響，本來歐洲的勞工團體對於歐洲各國為了減少赤字，紛紛採取各項 減薪或者延後退休方案就已經十分不滿了，陸續發起示威行動。

        最後，法國參議院於10月22日不顧大規模的罷工、暴動及抗議者封鎖通往油庫道路，硬是表決通過總統沙柯吉的法案，將退休年齡從60歲提高到62歲。這項退休制度改革方案，是法國半個多世紀來在國會耗得最久的立法案。並且在國會進行程序表決的時候，幾萬名勞工繼續在巴黎市中心抗議。沙柯吉政府原本指望透過表決讓這項法案定案，同時也能讓這場浩大的抗爭落幕，但即使參議院開會時，工會仍然呼籲勞工在10月28日及11月6日參加全國性示威活動。參議院的修訂版將於10月25日與下議院進行協調，之後將送兩院聯席會議表決，下議院「國民議會」（NationalAssembly）10月27日進行最後表決。

        到了10月24日法國全國共有十二個煉油廠再度停工，包括馬賽在內的港口也癱瘓，幾十艘運油船停靠在碼頭，等待卸油，鐵路運輸也幾近全面停擺，公路貨運影響程度同樣不輕，許多計畫到法國旅遊或是做生意 的人，都取消行程，罷工衝擊，遍及各個行業，勢必重創法國經濟。而在10月25日最新公佈的民意調查顯示，沙柯吉的施政滿意度，已經跌破三成，這是他2007年就任以來新低，沙柯吉成為近代法國總統中，最不得人望的。其實，雖然多數人也認知到改革是不得不做，但是他們擔心一旦退讓，將會後患無窮。讓渡退 休福利，恐怕只是政府刪減勞工福利的第一步。改革可以有很多措施，但是並不應該首先拿社會上居於弱勢的勞工開刀。

        到了決定性的10月27日，在下議院進行表決後，法國國會終於通過總統沙柯吉備受爭議的退休改革法案最終版本。如今沙柯吉必須把它簽署成為法律，並在官方公報上公告，沙柯吉的一名顧問先前表示，那將會在11月15日左右。因為沙柯吉簽字前還要通過法國憲法法庭這一關，所以28日法國還是有數千人示威，為阻止法案上路，做最後努力。而工會也持續在10月28日展開第9天抗議行動，包括為數數千人的罷工和在超過100個城鎮上街示威遊行，期待政府能在正式簽署成法律前，修正法條內容以符合民意。

        而代表法國機師和空服員的工會也在11月1日宣布，將從11月5日起展開為期4天的罷工行動，以抗議對多種工作津貼課稅的計畫。反退休金改革的罷工行動才造成法國國內和國際航班大亂，預料這次的罷工勢必又會讓所有到的法國旅客行程受阻。看樣子，這次法國的工會運動應該不會就此落幕。

        雖然這起罷工狂潮發生在法國，但是財政同樣窘迫、必須緊縮支出的其他歐洲國家，也在密切關注法國事態發展，如果法國政府可以戰勝民意，貫徹財政緊縮，應該可以對其他有同樣問題的國家，發揮鼓勵作用。相對地，如果是勞工團體戰勝了政府，那麼歐洲各國政府可就要小心行事了，因為人民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所以這不僅是法國勞工與政府之間的戰鬥，甚至也可以看成是全歐洲勞工與各國政府的戰鬥。

        台灣的工運史上甚少有像法國這樣激烈而且全面性的罷工活動，今年法國工會團體已經為了發起杯葛政府欲強行通過的新退休改革新制發起了近10次的罷工活動，其不屈不撓且毫不妥協的精神實在值得台灣的工會團體借鏡。其中，法國煉油廠的罷工，讓法國政府產生了斷油危機，差一點就被工會逼上談判桌。台灣中油公司的員工，肩負國營事業穩定物價的重責大任，政府卻屢屢剝奪辛苦國營事業勞工的權益，甚至蓄意污名化以擺脫政治責任。工會團體應該可以借鏡或是以法國這次的例子為籌碼，逼政府放下傲慢的態度，重新坐上談判桌。當然，勞工方面也要團結ㄧ致，不要為了私益意見紛歧，讓資方或是政府有機可趁，進而分化勞工的力量。此外，勞工團體也應該在平常就尋求廣大人民的支持，就像這次的法國大罷工一樣，有超過7成的民眾儘管罷工對其生活上造成很大的不便，他們還是願意支持這樣的罷工行動。不管後來法國政府的決定為何，基本上法國工會的罷工活動已經是成功的了。筆者認為，這就是法國的罷工活動一直以來都會受到政府重視的主要原因。正可謂，得民心者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