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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工權益]勞動者的這場全球化戰役/傅晴華勞工權益

勞動者的這場全球化戰役/傅晴華

        我們對於「全球化」這個既模糊卻又似乎熟悉的名詞有所困惑,不可否認地在現今二十一世紀,全球化潮流充斥著我們的日常生活,全球化不但改變了我們的消費型態也改變了我們的勞動市場與勞動權益,更創造了一個全新型態的新興世界。一、全球化與反全球化         全球化被界定為全球相互的連繫,許多複雜和相互連結的過程全都會被歸納至全球化的概念中,包括經濟、科技、環境和政治過程。簡單的來說,所謂「全球化」是指商品與資本的自由移動、在關稅調降與非關稅貿易障礙的排除下並且配合通訊與資訊設備的使用,將全球的市場整合為一個跨國界跨領域的共同統一市場。換言之,在資本、資訊、技術、人才、貨物與勞務的自由流動中,國家之間的疆界逐漸消失。 從政治面向來談,全球化其實是挑戰了民族國家的根基。新的政治競爭中,原本以國家為界線的「勞動」概念被丟到了歷史的角落;國家概念也漸漸的無效甚至是毫無作用,也就是說勞動和國家與資本的相關性逐漸有個清楚明白的分離。我們必須承認全球化是一個威脅因素,全球化政治不僅試圖掙脫工會,更企圖掙脫民族國家的束縛。全球化的結果造成許多面向的新興世界社會,更使得舊有民族之定義受到嚴重的攻擊與限制,形成一個多元不受地方限制並且包含各種社會圈、溝通網路、市場關係、生活方式的多樣性全球社會。         正當我們正在質疑全球化的同時,反全球化伴隨著全球化出現,其實今日的反全球化運動並不是全新的產物,勞工運動、農民運動、女權運動等這些囊括在反全球化運動中的運動早已存在。基本上反全球化運動是在全球化背景下發生的,是跨越領土和邊界的經濟、貿易全球化與受領土和邊界制約的政治、法律之間緊張關係引起的。例如,受領土和邊界制約的國內工會組織、社會保障制度、勞工法律及國家稅收制度都將無法控制不受領土和邊界制約的公司。正是由於這種經濟和政治層面的分離導致對全球化的抗拒。|         全球化迫使勞工問題成為一個全球性的問題。以勞工為主體的反對全球化運動,也和全球化的進程同時並進,特別是以1999年12月WTO的西雅圖會議同時發生了大規模的反對全球化的公眾抗議,抗議者以「保護工人權利」和「反對不公平競爭」為號召,要求解散WTO。此後,從魁北克美洲國家組織首腦會議,到歌德堡歐盟峰會和熱那亞八國集團峰會,都伴隨著以勞工為主體的反全球化的公眾抗議。隨著反全球化運動在全球愈演愈烈,顯示出全球化所帶來的勞資矛盾已經發展到相當激烈的程度。二、全球化轉變下的勞動市場與勞動者         經濟全球化的來臨壓低了民族國家控制經濟政策的能力。當前國家為了吸引多國企業進駐,採取許多的配套措施來因應,只為創造一個免稅天堂的政策,而決不是考慮一個為了追求國家整體利益的合作經濟政策。資本家紛紛往工資廉價並且沒有社會保障和工會組織薄弱的發展中國家轉移,在全球發起了最低工資的競爭,導致發達國家工會組織作用被削弱,工人的工資和待遇下降,失業人數增加。其次,透過全球活動來逃避監督、逃避稅收,而國家的社會福利也正在壓縮,政府的稅收越來越多仰賴工薪階層。在激烈的全球市場競爭下,無醫療保險工人、無工會工人、無社會福利的臨時工和半日制工人的數量在增加,低收入家庭、退休人員及其他弱勢人群的處境更加不利。         基本上全球化造成勞動市場最重大的變化就是強調「彈性」的重要性。彈性指的是勞動過程、勞動力市場、產品與消費模式這些面向。在自由化、國際化的經濟結構下,唯有彈性管理與彈性勞動市場,才能使資本家在國際產品市場中與其他資本家一較長短。為了要達成彈性管理、彈性勞動市場,全球各國無不開始將其過去對勞動市場的各種規範加以鬆綁,而這樣的彈性積累體制也嚴重地向資方傾斜,迫使勞工面臨前所未有的威脅,包括了結構性失業、技術的快速折舊、實質薪資的停滯或降低、員工失去就業安全與所得安全的保障、工會權力的弱化。同時,零工與外包工大量增加,後者更是跨越了工會、勞動契約以及國家法律的保障範圍之內,造成所有的勞工都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市場擠壓。         由於英美這些先進國家推行的自由經濟,為他們的勞動市場就業帶來極度不安全性以及所得分配的擴大,也就是貧富差距的拉大。彈性管理的推動,也造成工業化國家的雇主視工會為大敵,使盡各種方法只為了去除工會,因為他們認為工會阻礙了彈性管理的推行,也因此在1980年以後,各個工業化國家工會的密度大大下降(表一),這樣的結果讓各國工會面臨到立即並且嚴重的挑戰。
表一:各國工會會員數

國家

工會密度

工會會員成長率(%)

1985

1995

1985~1995

中華民國

20

34

__

澳洲

46

33

-22

加拿大

35

35

0

法國

15

11

-27

德國

36

30

-16

義大利

42

38

-10

日本

29

24

-18

南韓

12

14

+2

瑞典

86

83

-2

英國

45

29

-35

美國

18

15

-12

資料來源:Bamber,Lansbury,Lee 2000,p.431. 註:中華民國工會會員的成長是因為職業工會會員的快遞成長而非產業工會會員的成場。職業工會會員的快速成長是因為大批沒有固定雇主的會員必須加入職業工會,才能由工會代為辦理勞保,而非因為員工要工會改善他們的薪資與工作環境而參加工會。三、體面勞動的產生 |        國際勞工組織為了拯救全球化這波來勢洶洶的猛烈攻擊,在1998年提出了「體面勞動」的口號。所謂「體面勞動」主要指「在自由、公正、安全和具備人格尊嚴的條件下,獲得體面的、生產性的工作機會的權利」。體面勞動作為一種全球性的戰略目標,包含有以下四個面向: (一)工作中的基本原則和權利:指的是1998年6月國際勞工大會通過《工作 中的基本原則和權利宣言及其後續措施》所規定勞動者的基本權利。包括有:對結社自由和對集體談判的有效承認、消除所有形式的強迫或強制勞動、有效廢除童工勞動以及消除就業和職業歧視。在這次會議上,國際勞工組織174個成員國,事實上包括了每一個世界貿易組織成員承諾尊重這些基本勞動權利。 (二)促進就業:就業權利是勞工權利最基本、並且最前提的權利。就業問題儼然已經成為全球化下一個最迫切的社會經濟問題。保障勞工就業權利的方式,包括自願選擇就業方式、培訓就業的機會、公平就業和平等待遇以及獲得生產性工作的機會和體面的報酬等內容。 (三)促進社會保護:對於弱勢地位的勞工群體,提供避免遭遇風險和傷害的社會性保護措施。社會保護包括社會保障和職業安全兩個方面的內容。社會保障包括對於勞動者失業、年老、疾病、工傷等方面的社會保險,也包括社會救濟、社會福利等社會保障。而職業安全則主要包括為工人提供在職業和衛生方面的安全的工作環境和工作條件。 (四)社會對話:社會對話是溝通和協調勞資關系的主要手段,社會對話的社會意義在於避免勞資對抗,實施勞資合作。這在勞資矛盾和衝突日益激烈的全球化背景下,有著極為重要的社會意義。在企業和產業的層面上主要是實施集體談判和勞工的民主參與,在地方和國家的層面上,則主要是實施勞、資、政三方就勞工問題和勞工政策所實行的三角協商。協商和參與,是社會對話的基本手段。 基本上,世界各國與國際的工會組織都在苦思如何抵擋甚至反抗全球化所造成的傷害,體面勞動只是其中的一項戰略,任何的戰略都只是希望能夠為勞動者創造一個合理的工作空間。四、全球化影響之下的工會角色         工會在產業民主的社會改革中扮演一個極有影響力的角色,本質上增加工作效率、提升勞工生活水準、增加技術和教育以確保所有勞工更好的生活,則為工會更重要的終極目標。         面對全球化趨勢,勞資關係首先必須要面對的課題便是工會力量的逐漸薄弱。在過去的一個世紀以來,原本受歐美先進國家推崇以結社自由及團體協商為主軸的勞資關係體系,在經歷1980年代以來的經濟全球化衝擊下已飽受腐蝕。各國的勞工會員成長率也滑落至低谷,儘管工會嘗試朝向勞資合作、或拉大焦點至與社區工作結合,但卻毫無起色,工會力量始終一蹶不振。在全球化趨勢下,因資方很容易跨境移動,能夠超越出某一特定國家統治權力範圍;然而勞工和工會勢力難以跨境移動,因此,勞方勢力自然的縮減並且難以再構成資方的威脅。於是,資方勢力變成獨大,並且在從事經營過程中有能力甚至有籌碼的可以恣意決定不與其他協商團體進行互動。此時之勞、資、政三者的角色與權力,逐漸從圖一的左方轉變成右方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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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一直是一個以國家角色權勢獨大的勞資關係系統,勞、資、政三方的權力在一開始就呈現資方與政府的主導,當在面臨全球化挑戰下,國家角色所承受的衝擊最大,因此政府在未來的權力萎縮的速度也呈現最快的趨勢。在勞資關係系統必然轉變成圖一右方的型態時,國家角色在調適過程中在面對資方勢力的急速轉為強大時,已經不能夠再沿襲舊思維、甚至一廂情願的試圖聯合勞方勢力、來壓抑資方的脫離控制。相反的,國家必須接受資方勢力強大的事實,並且盡可能調降過去偏重在擔任「勞工權益保護者」之舊角色的份量。由於全球化的過程嚴重的重塑資本與勞工及國家之間的權力平衡關係;因此全球化被認為是提供資本家逃避國家控制以及避開與有組織勞工談判的一種方法。五、結論         隨著工業、製造業工作人口的減少,傳統以這些產業為主力的工會會員,也面臨會員數目減少的困境。加上,如果未能將新的勞動力,包括外勞或是部份工時者、派遣勞動者整合進入目前的工會,都使得目前的工會規模面臨縮小的趨勢。此外,企業透過資本外移、結束台灣的生產線,都使得工會與雇主的協商全比過去減少許多。新世紀的工會發展,如何突破過去大家對工會的負面印象,如實掌握新的經濟變遷趨勢,找到新的自我定為或繼續發展的策略,將是一項挑戰。         這波經濟自由化與全球化似乎已經是無法抵禦的浪潮,只是我們必須深思在全球化種種的影響之下,最終是我們掌控了這股力量還是我們這些勞動者成為了這股浪潮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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