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16日,政學勞資四方人馬在基本工資審議委員會討論,經過9小時馬拉松式的協商過程後,行政院勞動部拍板定案,宣布將基本工資的月薪從新台幣22,000元,調至23,100元,調升5%;攸關廣大「打工族」的時薪則由原先140元,調至150元,調升7.14%。而這次基本工資調整的象徵意義,也代表著國人深植民心的「22K」將走入歷史,成為歷史名詞。

  觀察歷年基本工資調整金額與幅度(如圖1),每年基本工資的調整,原則上都是向上調整,差別在於幅度大小。然而每次當最終結果出爐後,不論是資方或勞方,時常是兩邊都不滿意,但通常只能選擇被動接受。那麼,究竟基本工資的調整,對於勞工、資方,甚至社會整體會產生哪些影響呢?!

  基本上,政府訂定基本工資的精神在於,在合理的勞動條件下,希望受僱者的基本生活需求能夠得到滿足。主計處公布2018年6月份台灣每人每月平均消費支出為20,421元,對於領取最低工資的勞工而言,扣除基本開銷後根本所剩無幾,而根據勞保局統計,國內月經常性薪資低於基本工資以下者將近300萬人。其中,產業涵蓋超商、餐飲業、零售業及觀光業等,多數是領取時薪的打工族,包括收銀員、服務生、保全員及清潔人員等第一線工作者為大宗,也是在就業市場上相對弱勢的族群。

  本次基本工資的調漲,在目前全球景氣處於相對高檔,加上少子化導致缺工問題日益嚴峻的環境下,調漲基本工資對初入社會、低技術門檻的新鮮人、部份工時的勞工,包括以兼職為主的學生,都會是屬於受惠的族群。

  不過,也有少數僱主為減少保費支出,會以基本工資為勞工投保,形成高薪低報的現象,而不少為了延續勞保年資的海外工作者,也會以基本工資在國內投保。然而就這樣的案例而言,基本工資的調漲對勞工影響其實並不大。根據勞動部統計,台灣基本工資僅佔我國平均工資約40%左右,因此,會受到調整基本工資影響最多的,還是屬於相對低薪的族群。

  對於僱主而言,基本工資調漲意味著用人成本的增加,同時引發商品漲價的預期心理,在學理研究上,學者多半也是支持這樣的論點。因此過去資方多會不斷強調,基本工資調漲會導致邊際勞工失業率升高、同時也會帶動物價上漲,對社會整體發展並非有利。

  然而,政府每次調整基本工資,不論是依據GDP經濟成長率,或是參考CPI物價指數,基本上,調整的幅度不會太高,因此,很難就基本工資調整的單一事件去論斷對於失業率、工時、經常性薪資或是物價的影響層面。

他山之石可以攻錯

  對照其它國家的參考經驗,與臺灣經濟發展脈絡相近的鄰國──南韓,總統文在寅為了實踐競選承諾,以刺激內需,帶動經濟成長為目標,大力倡導調升國內基本工資,2018年南韓政府調高基本工資16.4%,而且準備在2019年還要再調高10.9%,屆時南韓最低時薪將達到8,350韓圜(合新台幣約250元),月薪則可達到175萬韓圜(合新台幣約5.1萬元),如此巨幅的調整也就很明顯的表現在失業率上面,南韓的今年5月南韓的失業率來到4%, 創下近8年高點,而過去南韓的失業率約介於3.5%至3.7%左右的區間。

  南韓政府大幅調高基本工資引發諸多反彈勢浪,資方普遍反對調幅過大,表示無法負擔。然而勞工團體則抱怨調幅難以追上高房價與高物價,基層勞工生活極為辛苦。

  差異較大的是,不同於南韓,台灣的中小企業相當活躍,南韓經濟組成係以大型財閥為主體,政府經濟政策的方針對財團也比較友善,因此中小企業經營起來相對辛苦,對於人力成本提高的忍受度也較低,許多公司已開始進行裁員計畫,而不論是製造業或服務業都在著手提高自動化作業的比例。

  另一個有趣的例子是西雅圖,自2014年全美興起「Fight 15」社會運動,訴求將每小時工資提升至15美元,在各州蔚為風潮。當時西雅圖的時薪為每小時9.47美元,已優於聯邦政府規定的7.25美元,多年來,西雅圖市政府積極調高最低工資,至2017年終於來到15美元,相較聯邦政府的規定高出一倍。

  西雅圖的發展雖然未及紐約或洛杉磯等大城市的規模,但由於星巴克、亞馬遜、微軟及波音公司等跨國企業都將總部設在西雅圖,當地經濟表現強勁,使得西雅圖成為美國少數經濟發展良好的中小型都會區。在這樣的環境背景下,西雅圖的最低工資政策對經濟是否帶來正面效果,也就成為學術界熱門的研究對象。

  根據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研究報告顯示,當最低工資每上漲10%時,餐飲業的工資上漲1%,而速食店的員工薪資上漲甚至可達2.3%。其中,速食店的雇用人數略微下降,但並未達到統計上的顯著水準,換言之,調高基本工資並不會對就業造成明顯衝擊。這樣的報告結果對於支持調漲基本工資的勞工團體而言,無非起了莫大鼓舞的作用。

  然而,另一個華盛頓大學的研究團隊所做出來的研究報告則呈現完全不同的觀點,研究結果主張,調升基本工資對西雅圖的低薪就業市場產生顯著變化,雖然低薪勞工每小時的薪資確實成長了將近3%,而且並未帶動物價上漲。

  但是在資方這部份,雇主為了因應人力成本提高,便開始進行減班、提早打烊或是縮短營業時間等反制措施,造成勞工每月總工時明顯縮減,每一名低薪勞工的整體收入每月短少約125美元。

提升自我 擺脫低薪

  對於調高基本工資後續所造成的影響,各方南轅北轍的說法,不同的陣營皆有其支持或反對的立場。總而言之,短時間內大幅度調漲基本工資,的確無法完全反應在勞工薪資成長,特別是那些原本最應受到保護的弱勢邊際勞工。

  由於21世紀人類已跨入自動化與人工智慧快速發展的時代,平心而論,即便政府沒有調漲基本工資,在企業將本求利的前提下,往往最終也會走向發展機器人的道路,由機器人取代作業程序重覆、低技能、可替代性高的勞工,畢竟機器人不會組織工會,沒有一例一休的問題,即使24小時工作也不用擔心加班費的產生,更不會要求調漲薪資。

  身為勞工的個體而言,應不斷精進自我,培養對趨勢變化的敏銳度,與時俱進,擺脫低薪窮忙,如此方可在時代的洪流湧浪襲來之際,求得安身立命之地。

表1.歷年基本工資調整概況
表2.主要國家失業概況
  • 表1.歷年基本工資調整概況
  • 表2.主要國家失業概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