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工權益

資本主義裡的油價迷航…由油電雙漲看國營事業的存續／小馬

        5月28日零時起行政院提前宣布92、95、98無鉛汽油每公升調漲3.9元，柴油調漲4.4元，電價自7月1日起每度調漲2.6元，每月使用度數在110度以下者不予調整。行政院以如此快刀斬亂麻的手法解決大選前即已甚囂塵上的能源價格問題，行政院的說法是囤油的預期心理已影響物價穩定，進而造成公眾安全的疑慮；油價調整方向是採「一次漲價，多元吸收」原則，由民眾吸收漲價的6成，政府負擔2成（貨物稅調降1.3元），中油吸收2成（中油自行吸收1.3元），但對中油已發生的虧損不予反映。行政院配合油價調漲同時也宣布了多項配套方案－補貼大眾運輸工具、計程車、調降油品貨物稅、健保費紓困基金、弱勢家庭救助金等。

        回顧台灣社會自總統大選過後，所有的激情開始逐漸沉澱下來，社會民眾對新政府的期待聚焦於日漸凋零的台灣經濟，而最受矚目的就是「油電雙漲」的問題。過去一年國際油價開始飆漲，看回不回讓許多專家跌破眼鏡，對暴漲的油價臆測紛紛，有云是國際石油集團的炒作、有云是全世界油源的枯竭、有云是OPEC產油國提高油價進行國內基礎建設…等，但油價的高漲帶動的原物料波動，的確讓美國自2000年以來的「新經濟」蒙上陰影，經濟週期已消失的歡呼聲還未停止，通膨讓次級房貸變成蝴蝶效應下的颶颱，道瓊、那斯達克、費半等經濟指標下挫，因經濟蕭條所致失業率、消費者信心指數也嚴重下滑，另一次停滯性通貨膨脹儼然成形…。而以美國為主要輸出對象的台灣，自難倖免於此次的經濟災難，民眾因百物俱漲開始感受到空前未有的危機感。

    選前的油電凍漲是基於政治的考量，但造成中油、台電的巨額虧損，老字號的國營事業碰上了史無前例的「破產」危機。新政府上台後想讓油電能恢復正常的市場機制運轉，雖也籌思了一些配套方法，但還是遭遇了朝野猛烈反彈。反彈主要理由是：油價雙漲將帶動劇烈通膨、國家應照顧民眾、台電中油等國營事業績效不彰成本轉嫁給民眾、配套方法不週全、國營事業營運不透明…。這些論點幾乎每天都出現在電視台政論節目中，名嘴們個個極盡批判能事，論點甚至擴張到對國營事業員工薪資、福利、獎金等方面，更有乾脆主張將之民營化。在油價調整後這些紛紛擾擾的說法會漸漸平息下，但隱藏在油價調整背後的問題也會逐漸浮上檯面…。

1.      國營事業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性

油電漲價所引發的民眾劇烈反彈，要國家拿出對策，是對全球化資本主義的恐慌。全球化的戰役其主要任務是消除國家在經濟中的功能，讓企業突破所有限制，深入世界各角落，這在所謂“華盛頓共識”裡即已清楚展現；全球化是一場資本主義式的實力戰，民眾對上的是以市場為口號的企業，其間正義道德並非主要考量，而勞工、民眾唯一的可能盟友就是國家，但國家在80年代起雷根、柴契爾即借新自由主義將之污名化，要求國家自公共領域全面撤退，這將獨留民眾來對抗所有的資本主義叢林魅影。

WTO主要成員是國家，說明在全球化裡國家是主要參與者，經濟政策、制度乃至金融、信貸都要國家參與，國家袖手全球化也只能是空話；新自由主義強調的是國家服務於市場、企業、資本家，而在攸關民眾公共利益方面，則強調國家需是“小政府”！極端化了政治服務經濟。

國家是經由人民同意構築而成，自當服務於人民，在面對全球化國家必須是人民的盟友，以人民利益為考量，最主要當在經濟，讓人民得以溫飽，安居樂業，而國營事業是政府控制經濟的利器，可以讓資本主義對民眾的荼毒降到最低，這在本次油價凍漲的過程中，台塑自行調高油價的例子，難道對國營事業存在的必要性，還說得不夠清楚嗎？

2.      國營事業的存在與市場機制並不相悖

國營事業自行負責盈虧，沒有所謂的「軟預算」、國家輔助，那麼它必須符合市場機制，它與任何企業一樣必須有合理的經營績效，只不過它的本質是公有，而這與任何私營企業不同，它無須仰賴無強制性的「企業社會責任」，因為它必須服從於民選的民意機構、或政府，那麼它就不可能偏離民眾的利益。

中油的彈性油價以市場機制為原則，但政府並非就無權干預，在油價風波中很清楚看到國營事業所擔綱的角色功能；有一些政治名嘴、評論者認為這樣是扭曲市場機制，讓通膨更加不可收拾。但果真如此？通膨是近期世界普遍現象，看看產油國的印尼、馬來西亞民眾抗議油價的暴動吧！就油電的漲價問題，在國營事業調控下顯然民眾所受的苦難舒緩了許多。

3.      檢討民營化政策

民營化是華盛頓共識的主項之一，G7以此來要脅發展中國家（尤以中南美洲），世界銀行的經援就以受援國的民營化為達成協議的主條件之一，打開國家對社會的防禦線讓跨國企業長驅直入，受援國最後的下場常是經濟條件更趨惡化。

台灣的二次民營化起源於黑金年代，扁執政的金改更趨高峰，台灣並沒有發展中國家亟需WB金援的迫切性，民營化有若俄羅斯葉爾欽所推動的國企改革，變種的「盜匪資本主義」，將國家資產直接歸為私人所有，這也就難怪台灣的民營化被評為財團化！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近期政論節目的一段對談，陳姓主持人談到中油台電的經營屢屢碰上政治黑手插入營運情事，某胡姓名嘴信口接道：這樣爛的國營事業就應該將它民營化，一了百了！沒想到陳姓主持人卻是回答：沒有道德規範的民營化無異賤售國產，將走上俄羅斯經改失敗的路。

不是不能民營化，而是看國家把對人民的責任劃到哪裡！國家要不要負起經濟宏觀調控的責任？宏觀調控除了政策的釐訂，最直接的工具是國營事業，決定了宏觀調控的範圍，再來決定哪些國營事業可以民營化，哪些仍需由國家經營？

4.      健全國營事業營運，讓全民幸福更有保障！

國營事業的營運過去至今，一直擺脫不了政治黑手的介入，關說、工程綁標、活動捐助層出不窮，最近更傳有國營事業還要負起外交投資案，許多非國營事業本業的政治勒索嚴重打擊國營事業的營運。這些弊端行之多年，大家都清楚，端看政府是否有除弊的決心。

國營事業的基本任務就是靠它本業的營運來穩定市場、穩定物價，譬如中油定了它直營站的油品價格，就算台灣是一個開放型的市場，其它油公司就不可能離中油售價太遠，而讓比價效應抹殺它的營運績效，這麼一來，國營事業在本業的定位，有助於市場穩定，其最大效益乃在讓經濟成長的果實全民可以共享；國營事業在全球化資本主義的架構裡有其存在的價值，因為它可以排除全球化裡的非人性、資本的剝削性，保障民眾的幸福。

結論

    近期與油電同樣受到社會關注的是肥料的飆漲，台灣生產肥料的主要廠商是台肥公司，因肥料飆漲出現了囤貨居奇的現象，台肥的員工也牽連在這囤積套利的過程中。社會輿論大加撻伐，一些媒體認為尚有24％官股的台肥應盡量吸收漲價的部份，但這樣的主張在以資本主義體制看來是奇怪的，24％官股如果主張經營可以因政策需要而虧損，那76％的私人資本怎麼辦？他們的投資利潤可以被犧牲？台肥由政府主導價格的案例如果成功，哪個外資敢投資台灣，這個案對亟需外資來活絡經濟的台灣其殺傷力不亞於當初彰濱的杜邦案。

    這場肥料漲價的鬧劇究竟誰要負責？不就是右翼媒體、擁護市場自由主義的學者與名嘴、還有默許的社會大眾與農民！大家應當清楚，每一個民營化政策都代表政府從一個價格領域棄守它的調控責任，這對淺碟型經濟的台灣如何發展出完全競爭式的經濟，官僚、學者、名嘴、大眾都沒對策與做法。不是不能民營化，重要的是民營化後如何讓價格經由市場競爭調整為合理，讓社會大眾能雨露均分，因此我們主張民營化政策必須再提出檢討，避免民營化只是一場由國家壟斷變成私人獨佔的資源大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