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最近媒體的報導,中油公司在民國103年共計虧損了337億元,而且截至去年為止,中油長期虧損金額竟然高達996億525萬元,這麼龐大的天文數字,看在每個中油人的眼裡,心中的震撼簡直無法以筆墨來形容。這種幾乎是「百年難以目睹的怪現狀」到底是何以致之?孰能導之?或許有人會以「政策上的因素」「國際油價走勢」「國內政經因素」「市塲競爭激烈」等理由來加以辯駁,可是,現實永遠是非常殘酷而無情的,面對這樣的事實,推託掩塞,既難以杜悠悠之眾口,亦無法轉變現況於萬一,更何況社會大眾重視的往往只是結果,而非其中曲曲折折的過程,這可由一些媒體及各個輿論大肆的抨擊可以得知。這麼多年來,看著公司一直從成長茁壯到蓬勃發展,屢次被評選為無數消費者心目之中產品的白金獎,為何會導致如今虧損連連的窘境,內心真是百感交集,感慨萬千,久久難以平復,難道是中油這塊金字招牌已經黯然退色了嗎?

    回想當年,也是由於妻子從旁一在的激勵,終於由台塑企業輾轉考進中油,對於這個享譽甚久的公司早已名聞貫耳,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憧憬與嚮往,因為這是一家極為優秀的大企業,就算是擠破了頭,也要硬闖進去啊!從青春的歲月至今,在中油已經度過了三十四年之久,這絕不是一段短暫的歲月,尤其在這個大家庭裡,相知相惜了大半輩子,真的是相當難得的情緣,的確是不容易啊!而在今年的年底,高雄煉油廠由於政府在當年興建五輕時的承諾,即將遭到關厰,吹起熄燈號的命運,這是繼中殼公司之後,第二家結束營業的大廠。而民營企業的台塑則趁機挾著既有的優勢,大舉攻佔潤滑油的市塲,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吾人面對著許許多多的情勢瞬息萬變,更應立定腳跟,站穩腳步,尋求改弦易轍,力圖突破之機,不應懷憂喪志,自亂陣腳。臨退之際,筆者不揣淺陋,謹申一些建言,雖屬野人獻曝,以管窺天,但均屬愛深責切之舉,庶幾聊以共參。

    一、人力運用合理化:人才是公司最寶貴的資產,所謂:「國者人之積,人者心之器。」人得以開創世界,亦足以顛覆世界,人力能善加運用,必能為公司帶來創新的契機。世界上屢創卓越佳績的大企業,莫不以培育出最優秀、最頂尖的人才著手。中油公司可說網羅最多極為優異的各方面人才,每年投入訓練研發的經費亦甚可觀,這可由訓練所富麗堂皇,巍峨壯觀,人才薈萃,講師皆為一時之選可以得知。有一些媒體時常抨擊中油公司「人事成本一直居高不下,每一年的人事費用高達兩百多億,每位員工平均年薪高達一百多萬元,可是公營事業的績效卻往往遠不及民營企業來的高。」或許這些議論有一部分也是接近事實,也有值得檢討之處,它們更常舉用國外石油公司用人的比率,來加以比較及佐證。當年公司會積極成立保全事業部、電信事業部等單位,也是著眼於人力的妥善運用,即是最顯著的例子 。而高廠關廠之後,人力上的調配、移轉、遞補、轉職都是一個大問題,一定要有通盤的規劃,方能人盡其才,力盡其用。對於組織的再造、整編,減少人力的浪費,務求人力合理化,消除勞逸不均現象,人員第二、第三專長的培訓,都是值得努力與改善的重點。

  二、工安的再強化:眾所周知,工作安全不僅是個人最重要的保障,也是公司得以永續經營的主要命脈,亦是一個企業最大的屏障。說工安論工安,我想九天十夜都說不完道不盡,而且紙上談兵誰不會,腳踏實地,劍及履行,才是最大的考驗。民國86年發生的高雄前鎮鎮興橋大爆炸事件,所造成的重大傷害,大家都還記憶猶新吧!俗語說:「凡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事前不能嚴加防範,事後再多的究責與悔恨,都已無濟於事。今年7月31日高雄市區又發生丙烯管線洩漏的氣爆案件,造成重大的傷亡,令人深感遺憾。石化業本來就是極度高風險的行業,密密麻麻,複雜糾葛的高壓氣體管線林立,平時既欠缺妥善精密的管理,臨塲又沒有縝密的監控,其不發生紕漏者幾希?一些工安事故的發生,人為的失誤常常比機械故障的因素來的高,因此在從事各項作業時,務必遵守安全準則,利己利人。林董事長在今年特別指示成立「工安政策諮詢委員會」大力邀請國內專家學者,共同提出各項工安問題的診斷與寶貴建言,希望藉此有效強化工安,達到「零事故,零災害,零污染」的目標,可謂用心良苦。千言萬語,苦口婆心,真切期盼全員參與,遵守工安準則,落實執行,一方面保護自己,也維護整個公司的工安佳績。

  三、開源與節流:面對公司經營處境的日益艱困,內外情勢的不斷衝擊,除了上下一心,攜手共度難關,更必須有大刀闊斧,改弦易轍的作為,所謂「處非常之時期,則必待有非常之人及非常之決心,方能扭轉變局。」根據統計,中油公司一年的各種營業支出,總計竟高達三千多億元,如以民營企業的眼光觀之,這真是一項非常驚人的數字,的確有改善的空間和必要。董事長在今年元旦「致全體同仁的一封信中」也提到:「本公司市占率國內第一,遍布全台的加油通路一直是我們的競爭優勢,應思考如何因地制宜 ,以複合經營模式創造通路價值,增加業外收入。並持續加強國際探勘合作,期以提高自主能源比率,拓展上游事業領域,為公司挹注更大的收益。」在油品消售同時,採取多角化經營,像國外石油公司也是兼營生活用品及休閒商品等,也提供多種生活起居的服務,以增加營業收入,就是最好的例子 。近幾年公司也陸續在推動可利用的資產再活化,為公司創造盈餘,也是值得參考的方向。至於節流方面,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開支,如節水節電、增加冷卻水回收再利用、減少外包工程的開銷、培養專業人力,減少委外執行,汰換低效能設備,加強公物公器的維繫,加強採購及儲運業務的督導等均是大家必須共同努力的方針。

  四、面對民營化的準備:很多年以前,政府一再的提出加速「國營事業民營化」的政策,喊得震天價響,似乎鐵了心要一舉達成,非達目的絕不終止。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八掌溪的水依然潺潺的在流,中油的火矩依舊燦爛如往昔,不過,民營化終究是未來的重要趨勢,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絕對不容漠視。尤其媒體上,特別是中油最近幾年虧損嚴重的當頭,一直在呼籲儘速開放民營的呼聲,似乎民營才是萬靈丹,才能力挽狂瀾,拯救中油於萬劫不復之中。人生在世,絕不可能凡事稱心如意,一帆風順,保持適度的危機意識,也並非壞事,俗話常說:「居安要思危,有時思無時。」「憂勞足以興國,逸豫反而害身。」真是處世名言。根據新聞的報導,國際能源產業環境近年來有重大的改變,包括美國大量開發頁岩油及頁岩氣,石油輸出國家組織竟然改變原有策略,以競相售油來爭取市塲,中國大陸也正虎視眈眈大舉進軍國際石化領域。全球石化業為了因應這種極為快速變化的經營環境,都在苦思對策,積極尋找重新定位的職能。國內的學者在論及公司當前的困境時,常常提到,國營事業在辦理各項業務的推動,都被許多多如牛毛的法令所束縛,宛如一個媳婦千百個婆家,綁手綁腳,動彈不得,絕不像民營企業既靈活,又能機動尋得利基。因此,民營化似乎也是一個鬆綁的方向。當然過去一些國營事業,民營化後有的很成功,也有一些失敗的案子,這就看主其事者的心態而論。不過,無論未來如何轉變,努力充實自我,有天大的本事,就不怕天大的颱風,根深基固,天搖地動,任誰也撼動不了矣。

   中油真是一個難得的好企業,多年來為國家為社會,為經濟為民生貢獻卓著,這是不爭的事實。它為國家培育了很多的人才,就連公益活動的領域都不落人後,有幸在這樣的公司奉獻大半生的心血,是很值得的。人生絕對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永遠不散的好戲,面對許多優秀的年輕一輩,陸續在公司萌芽、成長、茁壯,心想也該交棒了,提早退休,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還記得英國首相邱吉爾有一句名言:「酒店關門我就走。」來去之間如行雲流水,瀟灑自在,根本不必帶走一片雲彩。臨退之際,基於愛護公司的用心,斗膽提出一些建言,或許不登大雅之堂,卻是小人物嘔心瀝血之語,深盼藉此互以共勉。